“让让让让”

两个小厮奋力推挤着人群，但是人们好不容易占据了个看戏位置，哪里还肯让出来，因此挤了半天也没有挤穿人群，正急得满头大汗时，忽然就听一道凄厉声音响起道：“好，我还，我拿这条命还你们债。”

话音落，就听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叫声，惊恐人们后退开来，总算空出了一些位置。

宁纤碧没想到这么就会发生变故，看到人群后退，议论声沸反盈天，她心中焦急，连忙拉着山茶手就穿行了进去，两个小厮连忙替她前面开路，一边大叫道：“让让让让，六姑娘来了。六姑娘来了。”

“苍天啊”一个悲怆男人声音响起，穿过人群宁纤碧看到一个男人跪地上，他身前，一个白衣女子横躺地，额头上鲜血淋漓，那男人颤抖着抱起妻子，惨声大呼道：“丽娘，丽娘你等等为夫，反正也活不下去了，你等等我”

宁纤碧深深看了那男人一眼，步走向前去，一手撩开面纱，一手就妇人颈边摸了摸，然后对那男人沉声道：“先不必痛苦，尊夫人还有一口气，山茶，立刻将她带回府里医治。”

山茶脆声答应了，那边几个原本被叶氏寻死震慑住无赖这才醒过神来，不由连忙上前，大声道：“这女人既然没死，自然该交给我们，他们家欠了我们几十两银子，若是不还钱，人就该给我们。”

围观人群愤怒起来，便有人高声喊道：“好不长眼色东西，这是伯爵府六姑娘，你们已经逼得人家寻死。如今还敢六姑娘面前说话，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那无赖是这街上混惯了，因为背后有人支持着，到现也不知逼得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虽然畏惧伯爵府，然而见宁纤碧身后没有人，只有个漂亮丫头和两个小厮，不由得那无赖性子上来，一拍胸脯道：“六姑娘又怎么了？六姑娘也得讲理，不能欠债不还是吧？哼！六姑娘身份这么尊贵，要是给我摸下小手。那几十两银子利息”

无赖话就此处戛然而止，他低下头，不敢置信看着自己胸口长剑。因为一时间没有断气，以至于他还有力气抬起头去看对面那个冷肃阴沉少年。

“你敢杀我”

无赖瞪着沈千山，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男人凭什么敢当街杀人，这可是有许多人看着啊，杀人偿命。本朝可一向都是法理至上，这年轻人就算是伯爵府公子，也绝不该有胆量动手杀人啊？自己只不过是言语调笑了几句，那岳家却是实打实欠着他们几十两银子。

“敢侮辱六姑娘者，沈某宝剑必不容情。”

沈千山冷冷看着面前捂着胸口倒下无赖，剑刺入太急。以至于直到此刻，鲜血才从那无赖胸口中喷射出来。看了一眼地上尸体，他冷哼一声道：“一剑结果了你。已经算是便宜了。长福。”

“是，爷有什么吩咐？”

长福凑过来，眼睛瞄着地上尸体，身子忍不住打了一个颤，暗道小子。你就自认倒霉吧。咱们家公子那可是上过战场，杀过上百鞑子人。他会把你这么个货色看眼中么？

“通知官府，这些无赖当众逼死人命，对伯爵府贵女出言不逊，首犯我已经斩杀，剩下几个，让顺天府尹严查罪行，从严处置。”

明明是杀人者，然而沈千山一连串命令吩咐下来，谁都不怀疑他是有理有据一方了。就连宁纤碧，心中虽然有些不认同这家伙凌驾法律之上，杀人不眨眼残暴，这会儿却也觉得这番话真是合情合理，找不到丝毫纰漏。

“六姑娘受惊了，这样鱼龙混杂地方，你本不该来。”沈千山走到宁纤碧身旁，有些不认同看着她。

宁纤碧微微扬起下巴，淡淡道：“多谢公子关心，我只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人被逼至死。”这却是胡扯了，宁纤碧来之前，可没想到叶氏会撞墙自。

“这人死了吗？”沈千山微微一笑，叶丽娘身上瞄了一眼。

“公子说呢？”宁纤碧面纱下翻翻白眼，暗道少来了，别忘了你刚才理由就是逼死人命，这会儿我看你好意思当众说你知道这女人没死？

果然，沈千山耸耸肩，没有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而是认真道：“这些无赖地痞平日里便是作恶多端，仗着背后一些势力，不知做了多少肮脏事，只是寻常我没空搭理他们，如今既然撞上了，他们当中还有人对姑娘言语不敬，自然是要好好教训。”这却是担心宁纤碧误会他是个冷血嗜杀放肆狂妄之徒，所以要耐心解释了。

宁纤碧其实还真被吓了一跳。不过上一世里，她自己都是死白采芝手中，魂魄飘飘荡荡时也有感觉，因此倒不是十分害怕。听到沈千山此言，心中也明白对方说有道理。

如今这不过是件小事，上一世里，她嫁入睿亲王府后，就出了一件地痞无赖殴打难民，竟致数十人无辜枉死大案子，就是因为那件事，皇帝下令狠狠整顿了一番，才让这些吸人血混蛋们收敛了嚣张锋芒。

因便微微点头道：“公子无需多说，我明白。”

沈千山见她步履从容语气沉稳，心中爱意越发不能遏止，这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了，就怎么看都好。此时他只觉着宁纤碧虽是闺阁女儿，却有不让须眉勇气，重要是她如此善良。这样女孩儿，天下间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到底要怎生才能让她喜欢上自己，嫁自己为妻？她可知自己愿意为她，放弃天下所有女人么？只要能得她厮守一生，这世间一切他都可以不要。

心中有无限情意激荡喷涌，面上却努力控制着不露出一点，忽听山茶颤声问道：“公子怎么会过来？”这丫头到现还被沈千山冷酷与干脆利落吓得腿酸脚软，但并不影响她第一时间获得八卦热情。

“哦，我是过来和六姑娘讨药，祖母六味地黄丸没了，药铺里也卖光，伙计们说姑娘手里可能有些存货，所以我就过来了。结果到了院中，听说姑娘来到后廊上，我担心那些无赖不是你们两个弱女子能应付，所以就连忙赶过来，幸亏来还算及时，不然真是”沈千山说到这里，想到那无赖对宁纤碧言语上侮辱，胸中立刻又是一股恶气升腾而起。

山茶见三公子转眼间就又变成了满身杀气杀神模样，吓得噤若寒蝉，再也顾不上八卦了。好几个人这阵急走，已经到了白芍院，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六姑娘，等等妾身，哎呀你们走太急了，我这里追了半天，竟然还是追不上。”

宁纤碧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肖姨娘扶着两个小丫头手急匆匆而来，她淡淡一笑，对芍药道：“把叶氏安置下，顺便拿药给三公子，六味地黄丸放置地方你知道吧？另外让人立刻出去请三老太爷回来。”

山茶答应了，带着沈千山往屋里走去，这里肖姨娘紧赶慢赶到了近前，却只看到宁纤碧矜持面容，心中不由恨得咬牙。但她怎么说也是贵族出身女孩儿，知道自己这心思是万万不能露出端倪，不然话，宁世泊第一个饶不了自己。

“姨娘有什么事？”宁纤碧其实明白肖姨娘想干什么，这女人就是个水性杨花性子，不过是属于有色心没有色胆那一种，面上总算表现还不算过分，所以她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种事情传扬出去，自家老爹也没什么面子。

肖姨娘其实也没敢肖想什么，沈千山是什么身份？而且对方才多大？和人家一比，她就是棵老白菜帮子，哪敢生什么妄想？

只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一想到那英雄了得少年就曾经站自己面前不远处，可自己竟然不能和他说一句话，肖姨娘这心里就觉着怅然若失。

“哦，没什么，就是让今儿这事情吓到了，姑娘日后千万别再这样冲动，跑到那些泥腿子面前，失了您身份不说，万一出点事儿，谁能担待得起？”肖姨娘倒也算镇定，来到宁纤碧面前貌似沉静说道，眼睛却是有意无意像主屋那里瞄了一眼。

“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多谢姨娘关心。”宁纤碧淡淡说完，转身便向主屋走去。

肖姨娘跺跺脚，心中恨得不行，可终究不敢对这位六姑娘如何。她已经宁纤碧手下吃了太多亏，就算再怎么精明，心中也早已不知不觉产生了惧怕情绪。

哼！那丫头从来都是这样眼里没人，也无需和她为这点小事计较，只是将来莫要让我逮着机会，不然看我不落井下石。

肖姨娘心中恨恨想着，这种想法后世里有一个名称，叫做精神胜利法，并且因为一个叫“阿q”人而终被大众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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