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谁会成为那把打开新世界的钥匙,就如同没人能够清楚,在这场风暴的中心,众人究竟要何去何从一样。
眼前的一切都已变得扑朔迷离,脚下所需前行的道路,也尽都被肆起的杀伐所遮蔽其踪迹,只给人们留下眼前一寸的视野,至此之外,再无任何的提示了。
这就好似将人们的性命,尽数地捆绑在了悬崖边缘,稍有不慎,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相较之寻常的摔跤,或许这一次,怕是要生死永隔了。
毕竟这是一场战争,一场爆发于数以百万计的老百姓身边的战争。
惠春郡、濯阳郡、祁水郡、冉郡、吉安郡、麟云郡、明都郡、响塘郡、汴水郡、冶郡...
至此看来,这堂堂的仓州十郡之地,这一次怕是难逃其中了啊。
而对于那用以镇守仓州太平的天下二十七关呢?
它们的命运,又该如何呢?
当夏志杰的大军其人数正式突破了五十万之众,当那黑压压一片的军营是出现在了铁山关的西头儿,战争的号角,早已臻达嘴边了,就只等一声令下,那亘古悠扬又低沉的号声,怕是就会从双方的营地中给幽幽吹响吧。
一切都等待着一个时机,对于夏志杰如此,对于彼时奉命镇守铁山关的将士们来讲,亦是如此。
只不过唯一的区别在于,夏志杰等的是粮草和后勤补给,而这帮誓死捍卫铁山关的将士们,等的则是援军,等的乃是皇命!
... ...
这是一间极为普通的会议室。
有多普通呢?
这么讲吧,除去了墙上所挂着的那张用羊皮所绘制出来的地势图外,整间屋内,也就只剩下一张破旧的木桌,以及几把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木制椅子了。
若不是此时的太阳还高高挂在天空,想必仅仅只靠着屋内的这几盏油灯,怕是也提供不了太多的光亮吧。
就如同人世间的冷暖一样,有光就会有暗,有寒就会有暖一样。
将视线挪到这张羊皮地势图上来,当仔细地为之揣摩了之后,这才能看明白,原来彼时所绘制在羊皮上的地势图,就是此时最为真实的部署情况了,包括了那些依托于铁山关而建成的乡镇村子的位置,以及敌我双方此刻的军力部署的位置。
试想一下,能将这方圆几百里的地势都能如此详细地绘制于羊皮卷上,这其中的功劳,可当真不小呢,也能变相地看出,这些个搞军事侦察的士兵,其本领可是一打一的牛呐,单就那些村子名字,若想要将其记在心里,怕也都得一阵子的工夫呢,再别说那些依村而建的防御工事,更是如此了。
而在此时,三名衣着暗沉甲胄的中年男子,一个个便都围在了这张羊皮地势图旁,也不坐椅子,就这么站着,眼角直勾勾地盯着地势图,是一动也不动,就跟三根儿木头一样。
“那么依陈老的意思,眼下我们还必须要抽出兵力,将其驻扎于獐子山一带吗?”
只见那名年纪看上去最小的将士,是皱着个眉头,极为不解地嘀咕着,也不知他的这句话究竟是说给谁听的。
不过有一说一,虽说这名将士看上去其年岁是三个人当中最小的,可是从他那满是皱纹的脸庞与松松垮垮的眼角来看,其最为真实年龄,恐怕也不小呢,就这个面相,怕是没有四十五,也得有个四十多才是。
至于其余的两名,那年岁也就更大一些了。
“小王,明都给咱们的指示你可是知道的,是让咱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夏志杰的集团军给拖在铁山关,为杨老将军的援军提供更多的时间...”
只见年龄最大的那名将军,是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那位王姓将军,这才娓娓道来。
“陈老,眼下的分兵,依在下来看,当真不是个良计,毕竟此时对于咱们来讲,当真危机重重,稍有不慎,这样的危机就能够让我们万劫不复,毕竟此时摆在咱们面前的真正困难,乃是敌我双方那近乎是天地之差的兵力差距,他夏志杰有多少兵?五十余万之数,单就我知道的兵团,其手中就有足足八个之多,可以说每一个兵团,其兵力人数都要远超于咱们,可是陈老,你再看看咱们,咱们现在手头上能有多少人?”
然而,这位王姓将军貌似对方才陈老将军的话不是那般的认可,只见他极为不解地直视着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是将自己心里的那份疑惑给开诚布公地讲了出来:
“即便算上那些新征入伍的预备队,此时驻扎于咱们铁山关的将士,人头数也不过两万多罢了,这是个什么概念啊陈老,两万人去对垒五十万人?这不就是等于让咱们白白送死吗?”
越说,这名王姓将军的情绪越是不稳定起来。
“而您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我再抽出两个营的兵力去调往獐子山以作守备之用,对于您这样的部署个安排,我是当真难以理解...”
可以说,对于陈老将军的战术部署,这位王姓将军确实是很为不解,要不然他这会儿的情绪,也不会如此之焦急的。
“是啊陈老,王刚方才说的那些,也正是我心里一直想说的话,你看啊,虽说眼下的时局,是让敌我双方并未正式开战,可是咱们心里都很明白,这场战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是跑不了的了,而且依我看呐,眼下的和平并不会持续太久的,如果让我再大胆推测一下,我估计在秋收之后,他夏志杰便会率兵开始正面进攻我龙寰之地了,而到了那个时候,就真就到了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了...”
这不,这边王刚将军的话刚一讲完,另一名年龄局中的老将军,便拾起这个话头儿,是继续讲道:
“而且现在对于咱们来讲,距离这秋收怕是也没几天的工夫了,咱们就更不能让手中的兵力再为之四散开来,所以在我看来,咱们不仅不能再为之分兵,反倒是要将手中的可用之兵,是全部地重新规整回铁山关隘,然后借由此处的地势,再寻求新的破敌之策,如若不然,一旦秋收之后这战事一起,对于咱们来讲,就再无重新合兵之可能了,因为我相信,一旦时局到了那个时候,夏志杰一定会一鼓作气拿下铁山关,是不给予我们任何的喘息机会的...”
当这个话题是愈发变得压抑...
除了陈老将军之外,其余二人的表情,是相当的凝重。
“你们俩说得都很好,也都反映出来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困境和挑战,由此也能够看得出来,二位是真心诚意地再为我龙寰江山在发愁,不过依我看,合兵虽说能让我们手中的实力变得更强,可却还是极具风险啊,毕竟此时我们所需面对的,乃是夏志杰的五十万大军,可再回过头来看看我们自己,这手头上可用于正面迎敌的人,连两万人都是硬凑出来的,所以说啊,即使是选择了合兵,即使咱们让这两万多人都驻守在铁山关隘,怕是这座关,也守不住的啊...”
左看看身旁的王刚,右瞅瞅另一名忧心忡忡的老将军,陈老将军这才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
“所以,此战我们非但不能合兵,反而要尽可能地将手中的可战兵力尽数散去,仅留一个旅作为驻守铁山关隘的常备守军外,其余的所有人,全部散到铁山关外的各个要地,比如獐子山,比如二胡道桥等等,这一次,我们要将运动战发挥到极致,否则等待着我们的,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至于陈老将军,则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那根破树杈,是在这张羊皮卷地势图上指指点点起来:
“我们不能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就跟眼下的战局一样,我们同样不能把所有的兵力都聚在铁山关,如果我们将手头上所有的兵都放在了铁山关,那么就等于说我们将所有活下去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此处,而一旦铁山关被夏志杰所围困,届时我们连传消息的人也都出不去了,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要确保铁山关的战况能及时反馈回明都才行...”
越说,思路越是清晰,越说,眼底越是坚定!
“如果按照陈老您的这个意思来看,这个风险会不会太大了些,毕竟咱们三个都很清楚一点,此时驻扎在铁山关的将士们,已经有很多年都不曾打过仗了,更别说像眼下的这般硬仗了,其将士们的训练还能不能支撑他们上战场都尚未可知,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进行分兵,我真的不敢去想啊,陈老,临阵分兵可是兵家大忌啊,慎重啊...”
只不过,直至此时,王刚将军依旧还是对陈老将军的分兵计划不予赞同。
“是啊陈老,慎重啊,此时分兵,无疑等同于自(杀)啊,如果实在不行,如果说此战必败的话,那依我看,这铁山关咱还不如不守了,咱们直接带着这两万多人退回冶郡去,最起码在哪里,温将军和他的第四兵团还在,咱们就还有与夏志杰决一死战的资本,可如果咱们将手头上的兵都分散在了铁山关外,这不就是变相地让这些将士们被夏志杰的大军逐一吞噬吗?”
而另一名老将军,则紧接着王刚将军的话说道。
“荒唐!!!”
只不过,这换回来的,却只是陈老将军的一声怒骂。
“亏你们俩还是我龙寰的将士,你们怎么能说出这般不过大脑的话来?冶郡有着怎样的战略意义,你我三人对此都是极为了解的,可以说作为明都的西大门,冶郡是绝不能有任何闪失的,而温将军和他的第四兵团,就是为了确保明都的安危而建立的,眼下你们不仅不帮着想如何才能解冶郡之困,如何才能解铁山关之困,反倒想着临阵脱逃之事,这样的想法,简直是我辈之耻辱所在!”
原来,军魂尚未熄灭...
原来,忠骨依旧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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