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猫
展昭在开门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了,脚踝处肿痛难忍,神经也有些恍惚,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展昭知道中了响尾蛇的蛇毒之后,脑子里会出现幻觉,视线中所有的物体都会呈现同一种颜色,褐红色或者酱紫色。
可是为什么他却不一样呢,他看到自己浅蓝色的短褐上有一团模糊的白影,而且就在他的肩膀上。展昭用手抚了抚右肩,却什么也没碰到。
展昭皱眉,他初入江湖的时候,也时有不慎中过一些毒,所以他的体质比常人要好上许多,而且现在他眼前还没开始变色,又怎么会产生幻觉?展昭想着又向他的肩膀仔细看去,那团模糊的白影却没了,难道真的是幻觉?
兰竹缓了好长时间,麻木的身子才在展大人的抚摸下缓了回来。见展大人朝她看来,兰竹的心脏又一次阵亡了。想到她刚刚要带展大人到包大人那儿自首的行为,兰竹心中又是一颤,展大人该不会是发现她了吧?
兰竹屏息,她非但没有把展大人带到包大人身边,还被展大人发现了,这简直不要太糟了!
不过看着展大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伸手开门,兰竹知道她这次或许侥幸过关了。
兰竹对天发誓,她以后再也不那么冲动了!
展昭带着重重疑惑将房门打开,却突然听到细微的呼声,他立即星眸大睁,谨慎的看向自己的床铺。
声音是从他**传来的!
瞪着自己的床看了又看,除了他的薄被和他放在**的官袍,并无他物……
昂着头发誓的兰竹,不小心瞥到了展大人,猫一样警惕的瞪着自己床的一幕,激动的她差一点一口咬过去。兰竹捂着自己的鼻子咕哝道:“拜托,展大人您还真当自己是猫了,有夜视眼啊,您**黑漆漆的您真的能看到东西?啊!展大人您阔不阔以不要这样,再酱窝就喷你一脸血。”
兰竹刚说完,就见到展大人摇了摇头,惊得她张大了嘴巴,展大人什么时候能听到她说话了!
展昭自然没有听到兰竹的自言自语,他头疼的摇了摇头,心想这几日是怎么了,刚出现幻觉,现在又出现幻听。记得柜子里还有解蛇毒的药丸,他还是赶紧服下运功疗毒才是正理,不然又要被先生发现了……
展昭走到柜子旁,刚伸出去的手停了下来。
又是一阵呼噜声,这次他听出来了,不是人的呼声,而且还是从他的官帽中发出来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展昭无奈一笑,从柜子里找到药丸和一些外敷的草药。服下解毒的药丸,展昭将盛着清水的脚盆放在床边,又把拿来的草药放在**,然后伸手去揭他的官帽……
知道展大人没有听到她的话后,兰竹心里有一阵小小的失落。不过,她能这么亲密的与展大人接触,还不就是因为他看不到也听不到她,不然她哪里会有这样的机会呢?
凡事有得必有失,兰竹想开之后,心情欢快的看着展大人拿开他的官帽。
官帽被展大人揭开,被提在半空的官帽被展大人侧着拿着,兰竹清楚的看到一只小奶猫被扣在帽子里。
展大人帽子两侧的两条红缨带,以及帽子后面的两条乌黑的缎带,也不知道是谁用它们把帽口系了个严实。那只被扣在帽子里的小奶猫,前面两只爪子正抱着那些被打了结的带子,后面两只爪子则软趴趴的从绳带中露了出来,露在半空中轻轻的晃了一下,小奶猫的口里还咬着一节露出来的红绳。
被系得结实的红绳和缎带被小奶猫蹬扯的一团乱,估计是和那些绳子奋战了好些时间,小奶猫精神不济,嘴里的红绳头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它就睡着了。
帽子被展大人拿开,小奶猫的美梦被人吵醒,它不悦的喵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小奶猫睁开眼睛,眼中朦胧的水汽让它看不清事物,于是它便瞪着它那滚圆的眼睛,与打扰它睡觉的人对峙着。
“嗷!喵了个咪!”兰竹看着两只猫大眼瞪小眼,双手抱着脑袋一阵发狂,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
那可是无数妹子们萌过的两条红缨带啊!还有那后面两条乌黑的缎带!
官帽上红绳系成的蝴蝶结,两条红绳络子顺着帽子的两鬓垂下,帽子后面是两条乌黑的缎带,展大人走在路上,清风袭来,两条红绳和那黑色的缎带迎风飞扬,端的是英姿飒爽,潇洒无边。这场景她不知道回放了多少遍,又有多小妹子对着它们发痴。
她变成鬼的时候,也时常想着自己能附在那两条红绳上,她还没行动,这只小猫肿么可以捷足先登!还把它们挠得一塌糊涂!
瞪着对着帽子里的小奶猫,兰竹好一阵羡慕嫉妒恨啊,作为一只猫,它怎么可以这么没原则,没节操呢!
展昭被小奶猫看得一愣,这猫如此的幼小,不知段没断奶,白玉堂又怎会将它从它母亲或者主人身边带走?正疑惑间,展昭看到被压在官帽下面的还有一张白纸。
展昭放下帽子,将白纸取开来看,白纸上的毛笔字被小猫的口水晕开,不过看是能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果真是只无情的猫,半夜行去,竟然丢下自己的子孙不管。”一行隽秀张狂的字配合着其上的话语,展昭似乎又听到了白玉堂傲慢的语气。
帽子下传来小猫焦急的叫声,展昭笑了笑将纸信放在一边,连忙伸手去为那只小猫解围。也不知白玉堂哪里找来的这只被人遗弃的猫,看来只能由他来养了。
将小猫安置妥当之后,展昭坐在**开始脱他左脚的靴子,本来合脚的靴子,现在已经显得有些挤了,慢慢的将靴子脱下。
脚踝处白色的袜子上已经染了许多黑色的血液,袜子也与伤口粘连在一起。展昭将左脚放入脚盆,不一会黑色的血痂便在水中溶开,伤口上的袜子也被水冲开。
展昭将被水打湿的袜子脱下,立即露出肿了一圈的脚踝,脚踝的伤口处呈紫黑色,并且向外蔓延了有拳头那么大的一片。
看到展昭脚踝上的伤,兰竹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她皱着眉看着那肿的馒头高的脚踝,指甲嵌在了手心里都一无所觉。
展昭认真的将伤口清洗干净,用干净的擦脚布将左脚上的伤口擦净。小刀在烛火上灼烧消毒之后,他用小刀极快的在伤口上划了一个十字形的口子。
脚踝被划开,黑色的血液立即从伤口处流了出来,兰竹用拳头挡在眉心之间,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黑色的血液顺着脚盆的边缘淌进了脚盆,盆中的水又黑了几分。看着毒血的流出,展昭拿起**的草药送入口中。等黑色的毒血流的差不多了,展昭便移开脚盆,将口中的草药敷在伤口处,便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伤口包扎完毕,展昭才松了一口气,他双腿盘在**,开始运功逼出体内残余的毒素。
………
白玉堂回到自家开的客栈,心情不算太好,但也不算糟糕。
不过等在客栈里的其他四人面色可不怎么样,徐庆看着慢悠悠晃回来的白玉堂,不耐的道:“我说五弟,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只是让你问展昭他和黑衣人过招的细节,你是不是拉着他比武去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去!”
白玉堂看看房中的其他几人,方道:“没有,我根本就没见着他人。爷在他房里一直等到亥时,他竟然没到,我不耐等便直接回来了。”
还从未有一个人让他等这么长时间,他在那里从戌时一直等到亥时,整整两个时辰!想到这里白玉堂心中便一阵愠怒,不过……想到自己在半路遇到的那个小奶猫,白玉堂心里的怒气稍稍平复了些。
“不在!”让他们在客栈里枯坐了两个时辰,他竟然不在!想到一些当官之人糜烂的风气,徐庆讥讽道:“想不到,这展大人官没做几天,当官的架子倒学了个十成十,夜生活还相当丰富啊!”
不过,徐庆说完自己都有些不信,所幸无趣的闭上了嘴。
韩章想着他们在许通县看到的验尸结果,其中有两名黑衣人的伤口正中心脏,不偏不倚,手法干脆。看那伤口的形状、深度和力道,是出自展昭之手无疑。想着韩章自言道:“那展昭自诩侠义清高,行走江湖从不伤人性命,难道做了官他便改了往日的作风,或者他是为了有光明正大的杀人理由才入朝为官?”
听韩章提起,白玉堂也想起他那日见到的那些尸体的情形。只有两名黑衣人心口的致命剑伤出自展昭之手,其他的黑衣人,虽然大多被展昭刺伤,但都不是致命的伤害。而其他的人,不是被自己同伙砍死,就是咬破毒囊自尽,他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死士。
这些人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没有人清楚他们的来历,更没有人明了他们为何来此。只有展昭与他们交过手,也只有他们将从未伤过人命的展昭逼迫至此……
白玉堂不知道展昭那时的境地,不过他知道,若是有人逼他白玉堂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他会不计后果与之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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